主要城市天气
Powered by OpenWeather
汉语水平考试字・词
Standard Chinese language proficiency characters&word
 A AAA

卻說李、郭二賊欲弒獻帝。張濟、樊稠諫曰:「不可。今日若便殺之,恐眾人不服;不如仍舊奉之為主,賺諸侯入關,先去其羽翼,然後殺之,天下可圖也。」李、郭二人從其言,按住兵器。帝在樓上宣諭曰:「王允既誅,軍馬何故不退?」李傕、郭汜曰:「臣等有功王室,未蒙賜爵,故不敢退軍。」帝曰:「卿欲封何爵?」

李、郭、張、樊、四人各自寫職銜獻上,勒要如此官品。帝只得從之,封李傕為車騎將軍池陽侯,領司隸校尉,假節鉞;郭汜為後將軍美陽侯[1],假節鉞:同秉朝政;樊稠為右將軍萬年侯;張濟為驃騎將軍平陽侯,領兵屯弘農。其餘李蒙、王方等,各為校尉。然後謝恩,領兵出城。又下令追尋董卓屍首,獲得些零碎皮骨,以香木雕成形體,安湊停當,大設祭祀,用王者衣冠棺槨,選擇吉日,遷葬郿塢。臨葬之期,天降大雷雨,平地水深數尺,霹靂震開其棺,屍首提出棺外。李傕候晴再葬,是夜又復如是。三次改葬,皆不能葬。零皮碎骨,悉為雷火消滅。天之怒卓,可謂甚矣!

卻說在長安,李傕、郭氾等,在朝專政,已越二年,獻帝大赦天下[2],改初平五年為興平元年。帝加行冠禮,追諡生母王美人為靈懷皇后,改葬於文昭陵,時獻帝已十有四歲。朝廷官員,並由二人陞降。四府三公,更易數人,太尉迭更三次,有皇甫嵩、周忠、朱儁,相繼承受。司徒迭更三次,若趙謙,若淳於嘉,若趙溫,有名可稽。司空更迭更四次,係是循資超遷,先為淳於嘉,次為楊彪,又次為趙溫,次又為張喜。一切軍國重權,俱歸李、郭等掌握。帝左右侍者,皆是李、郭心腹,觀帝其動靜,帝此時舉動荊棘。傕欲招撫隴西,特使人去說馬騰、韓遂等,餌以重賞,徵令入朝;騰、遂各貪厚利,乃率眾共詣長安,朝廷命遂為鎮西將軍,遣還涼州;騰為徵西將軍,留屯郿縣。

且說馬騰,字壽成,扶風茂陵人,馬援之後也。父名平,字子碩,為天水蘭乾尉。後失官,遂留隴西,與羌雜居。娶一羌女,生騰。騰長八尺餘,身體洪大,面鼻雄異,而性賢厚,人多敬之。靈帝末,金城人邊章等與涼州氐、羌反叛。州郡欲討之,募發民中有勇力者,騰在募中。州郡異之,署為軍從事,典領部眾。討賊有功,拜軍司馬,後以功遷偏將軍,又遷徵東將軍。與韓遂結為異姓兄弟,始甚相親。後董卓入洛陽,約韓遂、馬騰來共謀山東。遂、騰見天下方亂,亦欲倚卓起兵。後卓死,李傕、郭汜據長安。騰從隴右來朝,私言軍人多乏,向李傕索穀,傕不肯給,騰大怒,與傕有嫌。

朝中有諫議大夫種邵,太常種拂之子,為李、郭所害,欲報其讎。中郎將杜廩亦與賈詡有隙。見傕等擁兵逼主,為國大患,逐結連侍中馬宇、左中郎將劉範、弟治書御史劉誕,共謀賊黨。邵等密奏獻帝,遣使人招引馬騰、韓遂,入都討賊。五人許為內應。於是騰等各受密詔,併力討賊。

三月,人報徵西將軍馬騰、鎮西將軍韓遂二將引涼州兵十餘萬,殺奔長安來,聲言討賊。當下李傕、郭汜、張濟、樊稠,聞二軍將至,一同商議禦敵之策。尚書賈詡曰:「二軍遠來,只宜深溝高壘,堅守以拒之。不過百日,彼兵糧盡,必將自退,然後引兵追之,二將可擒矣。」李蒙、王方出曰:「此非好計。願借精兵萬人,立斬馬騰、韓遂之頭,獻於麾下。」賈詡曰:「今若即戰,必當敗績。」李蒙、王方齊聲曰:「若吾二人敗,情願斬首;吾若戰勝,公亦當輸首級與我。」詡謂李傕、郭汜曰:「長安北池陽縣,其縣南有長平觀,離長安五十里,其地險峻,北對渭水,有霸橋可通,可使張、樊兩將軍屯兵於此,據橋守之;待李蒙、王方自引兵迎敵,可也。」李傕、郭汜從其言,點一萬五千人馬與李蒙、王方。二人忻喜而去,在霸橋南北下寨。

涼州兵到,兩個引軍迎去。涼州軍馬攔路擺開陣勢。馬騰、韓遂聯轡而出,指李蒙、王方罵曰:「反國之賊!誰去擒之?」言未絕,只見一位少年將軍,面如冠玉,眼若流星;虎體猿臂;彪腹狼腰;手執鐵槍龍騎尖,坐騎駿馬,從陣中飛出。原來那將即馬騰之子馬超,字孟起,年方十九歲,英勇無敵。王方欺他年幼,躍馬迎戰。戰不到數合,早被馬超一槍刺於馬下。馬超勒馬便回。李蒙見王方刺死,一騎馬從馬超背後趕來。超只做不知。馬騰在陣門下大叫:「背後有人追趕!」聲猶未絕,只見馬超已將李蒙擒在馬上。原來馬超明知李蒙追趕,卻故意俄延;等他馬近,舉槍刺來,超將身一閃,李蒙搠個空,兩馬相並,被馬超輕舒猿臂,生擒過去。軍士無主,望風奔逃。馬騰、韓遂乘勢追殺,大獲勝捷,直逼橋北下寨,把李蒙斬首號令。

李傕、郭汜聽知李蒙、王方皆被馬超殺了,方信賈詡有先見之明,重用其計,只理會緊守關防,由他搦戰,並不出迎。果然涼州軍未及兩月,糧草俱乏,商議回軍。恰好長安城中馬宇家僮出首家主與劉範、種邵等,外連馬騰、韓遂,欲為內應等情。李傕、郭汜大怒,派人帶兵逮捕種邵等人。卲等得知謀泄,己先出奔槐裡。李、郭令樊稠及李利數萬人攻圍槐裡,當晚用梯攻城,未久城破,盡斬宇等及其家少良賤等數百人。把五顆首級,直來門前號令。

馬騰、韓遂見軍糧已盡,內應又泄,只得拔營退軍。李傕、郭汜令張濟引軍趕馬騰,樊稠引軍趕韓遂,涼州軍大敗。馬超在後死戰,殺退張濟。樊稠去趕韓遂,看看趕上,相近陳倉,韓遂勒馬向樊稠曰:「天下反覆尚未可知,我等所爭,並非私怨,不過為王室起見。吾與公乃同鄉之人,今日何太無情?」樊稠也勒住馬答道:「上命不可違!」韓遂曰:「吾此來亦為國家耳,不若彼此罷兵,釋嫌修好為是。」樊稠聽罷,樂得息事,與遂握手言別,撥轉馬頭,收兵回寨,讓韓遂去了。李傕大喜,便設宴請張濟、樊稠。宴中,稠復請赦韓遂、馬騰二人,安定涼州,方好一意東略,免得西顧。李傕依議,免韓、馬二人前罪,使騰為安狄將軍,遂為安降將軍。惟出兵關東之事,傕尚在躊躇,未肯答允;稠再三催促,自請效力,反令傕疑竇益深。

不隄防李傕之姪李利,見樊稠放走韓遂,回報其叔。曰:「樊、韓駢馬笑語,不知其辭,而意愛甚密。」李傕大怒,曰:「軍前密談,定有私意,若不速除此人,後必噬臍。」便欲興兵討樊稠。李利曰:「目今人心未寧,頻動干戈,深為不便;不若叔父以會議軍事為名,邀稠入室,就議間擒稠斬之,毫不費力。」李傕從計,使人請稠會議。稠以為他是准議發兵,欣然前往。酒半闌,李傕忽然變色曰:「樊稠何故交通韓遂,欲謀造反?」稠大驚;未及回言,只見李傕外甥騎都尉胡封,使刀斧手擁出,於坐中拉樊稠於案下,斬首之。在旁的張濟、楊定等,嚇得俯伏於地。李傕扶起張濟等曰:「樊稠謀反,故而誅之;諸位乃吾之心腹,何須驚懼?」將樊稠軍撥與張濟等管領。張濟自回弘農去了。

話說曹操在兗州,招賢納士。有一人來投曹操:乃潁川穎陰人:姓荀,名彧,字文若,荀昆之子也;舊事袁紹,今棄紹投操;操與語大悅,曰:「此吾之子房也!」遂以為奮武司馬。荀彧曰:「某聞兗州有一賢士,今此人知何在。」操問是誰,彧曰:「乃東郡東阿人:姓程,名昱,字仲德。」操曰:「吾亦聞名久矣。」遂遣人於鄉中尋問。訪得他在山中讀書,操拜請之。程昱來見,曹操大喜。

昱謂操曰:「某何當荀卿所薦,荀卿之同鄉戲公,王佐才也,此天下之大賢,當引見於曹公。」彧猛省曰:「戲公大才,遠勝於我,吾幾忘之。」操曰:「戲公莫非戲志才乎?吾當親往見之。」遂啟程造其門,志才高臥不起,操候半晌,志才方起身,整衣冠出迎。操見志才,拜請曰:「操當拱聽明誨。」志才曰:「吾已懶於應世,不能奉命。」孟德泣曰:「公不出,如蒼生何!」言畢,淚沾袍袖,衣襟盡濕。志才見其意甚誠,乃曰:「將軍既不相棄,願效犬馬之勞。」操大悅,以車載志才歸,尊為上客,與之抗禮,衣服飲食,盡與己同,時時造其館,長跪請教。

是時青州黃巾又起,聚眾數十萬,頭目不等,劫掠良民。又入兗州,殺任城相鄭遂,轉入東平。兗州刺史劉岱欲擊之,濟北相鮑信諫曰:「今賊眾百萬,百姓皆震恐,士卒無鬥志,不可敵也。今觀賊眾群輩相隨,軍無輜重,唯以鈔略為資,今不若畜士眾之力,先為固守。彼欲戰不得,攻又不能,其勢必離散,後選精銳,據其要害,擊之可破也。」岱不從,出討黃巾賊,戰敗身死。志才對操曰:「州今無主,而王命斷絕,志才請說州中,明府尋往牧之,資之以收天下,此霸王之業也。」志才說別駕、治中曰:「今天下分裂而州無主;曹東郡,命世之才也,若迎以牧州,必寧生民。」鮑信等亦謂之然。信乃與州吏萬潛等至東郡迎太祖領兗州刺史。操遂與信會合,一同擊賊於壽張。賊眾盛,操兵寡弱,戰輒失利。鮑信殺入重地,為賊所害;操用志才之謀,撫循激厲,乘間設奇,方轉敗為勝,賊遂退走。惟信屍無下落,操四覓不得,刻木為象,親自祭奠,哭泣盡哀。眾志益奮,追賊至濟北,大殺一陣,賊敗卻,逐投降。操得男女百餘萬口,降卒三十萬眾。操擇精銳者,號為「青州兵」,其餘盡令歸農。操自此威名日重。

志才薦二人:一位是山陽昌邑人:姓滿,名寵,字伯寧;一位是任城人:姓呂,名虔,字子恪。曹操亦素知這二人名譽,就聘為從事。滿寵、呂虔共薦一人:乃陳留平丘人:姓毛,名玠,字孝先。曹操亦聘為治中從事。又鮑信舊將:乃泰山鉅平人:姓於,名禁,字文則,引軍數百人來投曹操。操見其人弓馬熟嫺,武藝出眾,命為軍司馬。一日,夏侯惇引一大漢來見,操問何人,惇曰:「此乃陳留己吾人:姓典,名韋,勇力過人。舊跟張邈,與帳下人不和,手殺數十人,逃竄山中。惇出射獵,見韋逐鹿過澗,因收於軍中。今特薦之於公。」操曰:「吾觀此人容貌魁梧,必有勇力。」惇曰:「他曾為友報讎殺人,提頭直出鬧市,數百人不敢近。只今所使兩枝鐵戟,重八十斤,挾之上馬,運使如飛。」操即令韋試之。韋挾戟驟馬,往來馳騁。忽見帳下大旗為風所吹,岌岌欲倒,眾軍士挾持不定;韋下馬喝退眾軍,一手執定旗桿,立於風中,巍然不動。操曰:「此古之惡來也!」遂命為司馬,解身上錦襖,及駿馬雕鞍賜之。

自是曹操部下文有謀臣,武有猛將,威鎮山東。乃遣泰山太守應劭,往琅邪國迎父曹嵩。嵩自陳留避難,隱居瑯琊;當日接了書信,便與少子曹德及一家老小四十餘人,帶從者百餘人,車百餘輛,逕望兗州而來。道經徐州,州牧陶謙,字恭祖,為人溫厚純篤,向欲結納曹操,正無其由;知操父經過,遂出境迎接,再拜致敬,大設筵宴,款待兩日。曹嵩要行,陶謙親送出郭,特差都尉張闓,將部兵五百護送。

曹嵩率家小行到華、費間,時夏末秋初,大雨驟至,只得投一古寺歇宿。寺僧接入,嵩安頓家小,命張闓將軍馬屯於兩廊。眾軍衣裝,都被雨打濕,同聲嗟怨。張闓喚手下頭目於靜處商議曰:「我們本是黃巾餘黨,勉強降順陶謙,未有好處;如今曹嵩輜重車輛無數,你們欲得富貴不難,只就今夜三更,大家砍將入去,把曹嵩一家殺了,取了財物,同往山中落草。此計何如?」眾皆應允。是夜風雨未息,曹嵩正坐,忽聞四壁喊聲大舉。曹德提劍出看,就被搠死。曹嵩忙引一妾奔入方丈後,欲越牆而走;妾肥胖不能出,嵩慌急,與妾躲於廁中,被亂軍所殺。應邵死命逃脫,投袁紹去了。張闓殺盡曹嵩全家,取了財物,放火燒寺,與五百人逃奔淮南投袁術去了。後人有詩曰:

曹操奸雄世所誇,
曾將呂氏殺全家。
如今闔戶逢人殺,
天理循環報不差。
當下應劭部下有逃命的軍士,報與曹操。操聞之,哭倒於地。眾人救起。操切齒曰:「陶謙縱兵殺吾父,此讎不共戴天!吾今悉起大軍,洗蕩徐州,方雪吾恨!」遂留荀彧、程昱領軍三萬守鄄城,夏侯惇守濮陽,其餘盡殺奔徐州來。於禁、典韋為先鋒。操令但得城池,將城中百姓,盡行屠戮,以雪父讎。時操謀士陳宮,為東郡從事,亦與陶謙交厚;聞曹操起兵報讎,欲盡殺百姓,星夜前來見操。操知是為陶謙作說客,欲待不見,又滅不過前次舉兵反董之事,只得請入帳中相見。宮曰:「今聞明公以大兵臨徐州,報尊父之讎,所到欲盡殺百姓,某因此特來進言。陶謙乃仁人君子,非好利忘義之輩;尊父遇害,乃張闓之惡,非謙罪也。且州縣之民,與明公何讎?殺之不祥。望三思而行。」操怒曰:「公昔棄我而去,今有何面目復來相見?陶謙殺吾一家,誓當摘膽剜心,以雪吾恨!公雖為陶謙游說,其如吾不聽何?」陳宮辭出,嘆曰:「吾無面目見陶謙也!曹操中懷虎狼之心,殘刻少恩,用人時輕為人屈,不用亦輕棄人。若其得志,天下皆為魚肉矣!」遂馳馬投陳留太守張邈去了。戲志才諫曰:「此二人未可專任,不如別擇良守。」操不以為然,遂悉軍攻謙。

且說操大軍連陷十餘城,所到之處,殺戮人民,發掘墳墓。志才見狀,嘆曰:「孟德之才,雖足以兼併諸侯,然帝業必不可就。」又陶謙在徐州,聞曹操起軍報讎,殺戮百姓,仰天慟哭曰:「我獲罪於天,致使徐州之民,受此大難!」未及,操引兵到彭城。謙急聚眾官商議。曹豹曰:「曹兵既至,豈可束手待死!某願助使君破之。」陶謙只得引兵出迎,遠望操軍如鋪霜湧雪,中軍豎起白旗二面,大書「報讎雪恨」四字。軍馬列成陣勢。曹操縱馬出陣,身穿縞素,揚鞭大罵。陶謙亦出馬於門旗下,欠身施禮曰:「謙本欲結好明公,故託張闓護送。不想賊心不改,致有此事。實不乾陶謙之故:望明公察之。」操大罵曰:「老匹夫!殺吾父,尚敢亂言!誰可生擒老賊?」於禁應聲而出。陶謙慌走入陣。於禁趕來,曹豹挺槍躍馬,前來迎敵。兩馬相交,忽然狂風大作,飛沙走石,兩軍皆亂,各自收兵。

陶謙入城,與眾計議曰:「曹兵勢大難敵,吾當自縛往操營,任其剖割,以救徐州百姓之命。」言未絕,一人進前言曰:「使君久鎮徐州,人民感恩。今曹兵雖眾,未能既破我城。使君與百姓堅守勿出;某雖不才,願施小策,教曹操死無葬身之地!」眾人大驚,便問計將安出。。正是:

本為納交反成怨,
那知絕處又逢生?
畢竟此人是誰,且聽下文分解。
©AOBO Co., Ltd.